文化中國行|一碗涼粉里的匠心堅守


雷建文正細心挑選芥末籽,用來做涼粉的調味料
“華陰興樂坊蕎麥涼粉口感滑爽、筋道細膩,入口清涼,給人帶來獨特的味覺享受。可搭配油潑辣子、芝麻醬、醋、芥末等滿足不同人的口味需求……”8月6日,在華陰市文化館,雷建文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進行省級非遺申報的網(wǎng)上答辯,“如果申報成功,會讓興樂坊蕎麥涼粉走向更廣闊的舞臺。”
1968年出生的雷建文是華陰興樂坊蕎麥涼粉第四代傳承人,36年來,他堅持用最傳統(tǒng)的工藝,做最真的味道。脫皮、酥糝、搓揉……每一步都恪守祖輩傳下的規(guī)矩,不偷懶、不將就,始終保持著對這門手藝的敬畏,只為讓食客嘗到那口地道的香味。
雷建文與興樂坊蕎麥涼粉的緣分,早在記事起就已生根。他的記憶里,家里的灶臺似乎永遠飄著涼粉的清香。“涼粉,五分錢一碗……”20世紀80年代初,父親雷光耀推著一輛吱呀作響的木制小推車,在華陰的大街小巷穿梭叫賣,那吆喝聲是雷建文童年最熟悉的背景樂。
“那時候,父親起早貪黑做涼粉、賣涼粉。”盡管從小耳濡目染學會了涼粉制作的全部手藝,但年輕的雷建文卻有著自己的夢想。“那時候正是改革開放初期,年輕人誰不想出去闖一闖?”他在工地干過,也嘗試過做其他小生意,但都跟自己憧憬的樣子差得遠。
“回來吧,手藝在,餓不著。”1989年的春天,在父母的再三勸說下,21歲的雷建文回到了家鄉(xiāng),傳承父親的手藝。
他將攤位選在了當時紅火的十冶廠路口,從家里搬來一張單人木床板,支起矮凳當案板,學著父親的樣子調起了涼粉。彼時物價漲了,他賣五毛錢一碗,卻比父親多了份“活道”——遇到兜里錢不夠的孩子,一毛、兩毛錢也賣,總能讓人家捧著半碗涼粉滿足地離開。
“那時候十冶廠區(qū)人多,下班的、放學的,我的小攤前總是排著隊。”雷建文自豪地說。
這份自豪源于對傳統(tǒng)的堅守。興樂坊蕎麥涼粉的制作要經(jīng)過十幾道復雜工序,每一道都馬虎不得。每天下午三四點,雷建文就會鉆進廚房,開始長達6個小時的“修行”:陜北來的蕎麥要先挑揀出雜質,曬干后用石碾磨成粉,篩出粗粒,加水反復揉搓出漿汁,再一遍遍稀釋去渣……雷建文介紹,其中最考驗功夫的就是攪拌,要在灶臺前不停地用木鏟攪拌一個多小時,既要防糊底,又得盯著火候。
“你看這涼粉。”說話間,雷建文拿起菜刀,刀刃劃過涼粉塊,薄如蟬翼的涼粉片垂在刀背上,晃晃悠悠卻不斷裂。“晾一晚是關鍵,涼粉凝固得緊實,才能這么勁道。”說起制作秘訣,他如數(shù)家珍,芥末要在石臼里反復搗,辣椒得用碾子壓出碎渣,醋是本地老作坊的柿子醋,三樣調料拌在一起,酸辣里裹著蕎麥的回甘,成了當?shù)厝俗顮磕c掛肚的滋味。
多少年了,許多老顧客離開了十冶廠,但每當他們回來,總會先到雷建文的攤前吃一碗涼粉。“在外面,總想著這個味道,別的涼粉吃著總覺得差點啥。”采訪當天,從西安回來的老顧客陳建設感慨道,幾十年來,這個味道始終沒有變。
2010年,雷建文在老地方租下了一間門面,結束了床板上賣涼粉的日子。并且,隨著門面生意的穩(wěn)定,雷建文開始考慮傳承問題。在他的勸說和鼓勵下,同年,大兒子接過了十冶廠路口老店的生意,小兒子于2021年在華陰市區(qū)開了第一家分店。
在父親的言傳身教下,分店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,不僅老顧客常來常往,還不斷吸引著新顧客上門。“就好這口,幾天不吃就想得慌。”顧客黃先生說,“這東西不僅能填飽肚子,吃著還很養(yǎng)生呢。”
如今,雷建文老兩口徹底退了休,卻總愛往店里跑。雷建文會悄悄站在操作臺旁,看兒子切涼粉的手勢;老伴則在調料區(qū),教兒媳“醋要沿碗邊淋,才能裹住每根涼粉”。年輕人總有新想法,小兒子想在傳統(tǒng)口味之外加些微甜的新意,雷建文起初不贊成,琢磨了一段時間后卻點了頭:“只要蕎麥的本味不變,創(chuàng)新也沒啥不好,只有這樣才能讓老手藝煥發(fā)出新生機。”
最近,小兒子總往渭南城區(qū)跑,籌劃著將店鋪開到那里。“要讓更多人吃到興樂坊蕎麥涼粉,了解我們的手藝,愛上這口味道。”說這話時,他的眼里泛著光。
“要10份,打包帶走。”“兩碗,在這吃,老規(guī)矩,芥末多放點兒……”當日16時許,興樂坊蕎麥涼粉店里依舊人來人往。
記者 李二娟/文 見習記者 馬周寧/圖
來源:渭南日報
編輯:高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