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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年前的禮單

一沓裁得整齊的紅紙，用生銹的大頭針別著，邊角皺巴巴的已經泛白，上面清晰地記錄著來人上的禮金——這是1981年農歷四月十六，石芳芹出嫁時的禮單，也是44年來中國農村生活巨變的“時光見證者”。近日，通過石芳芹弟弟石李俊、退休教師魏榮國等親歷者的回憶，這份承載著一代人記憶的禮單，將兩個時代的農家婚事圖景清晰鋪展。

石芳芹是白水縣北塬鎮卻才村三組人，家中姊妹7個，她是老大。1981年，22歲的石芳芹經人介紹，與相距2里地的一組的小伙準備結婚。在當時的農業社里，石芳芹是個頂起半邊天的“勞力”。“那時，分玉米、分紅薯，都是姐一個人擔回來。”石李俊至今記得，姐姐出嫁那天，自己哭得像個淚人，想著這日子以后咋過下去。迎親的隊伍沒有轎車，是兩匹馬拉、一匹騾子殿后的膠皮車；宴席簡單得讓人心酸，中午是玉米面饸饹，下午坐席的“硬菜”不過是“號嘴碗里墊點蘿卜疙瘩，上面蓋薄薄幾片肉”，白面卷玉米面蒸的饃饃。

最讓石家人“榮耀”的是婚禮上那盞氣燈——彼時村里沒有電，氣燈點亮的瞬間，屋里“亮堂堂的一片”，成了最特別的喜慶符號。物資匱乏下，連待客都成了難題，家門自家一家只能去兩個人。老人們回憶，助忙的就是盧保林、魏明山、盧倉錄、石金倉等村里幾個得力人，抽的煙是9分錢一包的“羊群”，用泥爐子燒柴火做飯，來的親戚只能安排在鄰居家住宿，五六席客人，菜也多是蘿卜白菜。

而那份皺巴巴的已經泛白的禮單，更記錄著當年的“人情物價”：58戶鄉鄰共隨禮59元，盧建生、魏德生、盧虎林等大多人家禮洋壹元，最大一筆是魏起樓的貳元；家門自家不隨錢，多是一雙襪子、一條毛巾，能送一節布匹就算是“重禮”。退休教師魏榮國補充道，上世紀70年代初行門戶更簡單，“基本都是拿一張畫，1毛到1毛5分錢，上面寫倆人名”，后來才慢慢變成鏡子、熱水瓶，直到包產到戶前，禮金也多是5毛、1塊。

44年彈指一揮間，當年的艱難已成過往。如今，石芳芹當年出嫁的村子，婚事早已換了模樣：接親不再是膠皮車，換成了奔馳、寶馬等等，宴席也不用自家忙活，直接叫來餐車；院子里外布置得喜慶熱鬧，鄉鄰隨禮也從原來的1元漲到了如今的100元、200元。香煙也從9分的“羊群”換成了13元的“磨砂猴”；家家戶戶都有了小轎車，來去方便，再也不用為“來人住哪、吃啥”犯愁。

“改革開放后，包產到戶讓大家慢慢吃飽了肚子，生活一天比一天好。”84歲的魏明山是當年婚禮的執事成員，看著如今村里的婚事，他感慨萬千：“40多年，真是天差地別！”一張舊禮單，一端連著缺衣少食的歲月，一端系著豐衣足食的當下，它不僅是石芳芹個人的婚禮記憶，更折射出中國農村從物資匱乏到富足安康的時代巨變，見證著改革開放給億萬農民生活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幸福。（渭南日報 記者 石小榮 文/圖）

來源：渭南日報